无为襄安古镇:峥嵘岁月里演绎烽火故事的派出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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襄安古镇

峥嵘岁月里演绎烽火故事的派出所

一个破旧的院落,一座老式的建筑,旁边还有一间被砖墙隔开的平房。谁也没想到这曾会是一个派出所,一个决定人的生死命运,演绎烽火与对敌斗争的地方。

那一日,是个细雨霏霏的傍晚。驱车襄安古镇,原本只是送岳父去参加同学聚餐,因为不想打搅了老辈们叙情,心里就想着到古镇去走走,目睹一下这近在咫尺而又历经风雨的沧桑。

无为襄安古镇:峥嵘岁月里演绎烽火故事的派出所

回老家时,无数次经过襄安,但是对古镇的了解,也仅限于从网上的些微所得。凭着对地理方位的大致印象,踩着深深浅浅的脚印,见到的都是被刻意改造过的旧时房屋。马头墙的砖缝里,几棵毛狗草随风摇摆着;薄薄的古砖,生生的破了一个大洞;小青瓦,不规整的样子,那一定是风的杰作。

如果说这样貌是凄凉的,那么近一看就不一样了。粉墙黛瓦的下面,一个老中医正在与几名妇女闲聊,那音容,那笑貌,印在了湿哒哒的青石板上,又飘荡至老街的尽头。隔壁的理发店,小姑娘将快要掉落的泡沫又抓抹在小伙子的头上,然后对着墙上的镜子抿嘴一笑,窃窃的幸福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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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街是安静的,同样安静的还有从老街延伸出去的小巷,不同年代的房屋混杂两旁,偶有“叮咚”声响起,原是一个老人正在厨房里忙碌。

堂屋的正中心有一张八仙桌,中堂画的左侧,黑边相框里的黑白照应是有些年头了,一身讲究的衣着,一尘不染的镜框,寄托的是生者对于美好的回忆,还有对于逝者的牵绊。一次次擦拭,擦掉的是尘埃,擦不掉的是孤零。老人轻哈了一口气,又用袖口抹了一遍,重又将相框挂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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继续往小巷深处走去,见到一座别致的小院,正拿出手机拍照时,却被里面出来的人撞个正着,索性唠上两句,解了尴尬,也好顺势迈步进去。

刚入门槛,就见到一座西式建筑,门口两侧的廊柱虽褪了本色,依然显见初建时的奢华。门楣的砖饰,是精心打造过的,凸出来的和缩进去的,看似随意,其实不然。想来这当初的主人,一定是留洋归来,学来的洋玩意,在襄安人面前显摆一下吧。要不是现在的屋主人介绍,谁会想到眼前的这座建筑会是曾经的派出所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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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进去,院子不大,三四十平米,各色绿植盆栽,整齐地摆放在青石板上。半垂的叶子,有雨水滑过的印迹,轻轻柔柔的,恰似倾述。或有水珠垂于叶尖,似滴非滴,去留难舍,晶莹中透出一丝幽怨。

屋主人说,这栋建筑大约有百年以上历史了,而在当时,这原本的主人也只能算是个中产阶级。后来,房子几易其手,解放后,归了政府,便成了派出所的驻地。

跟我说话的人约摸五十,热情过分得超乎想象,他特意搬出一张椅子,用抹布擦过后,硬拉我坐下。许是我的到来,解了他的寂寞,让本来自觉“寒碜”的他,少了蜗居的自卑,一下子把他带到了嬉戏的岁月,幸福得龇开了一嘴黑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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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房主人是一名国民政府军官,蒋氏撤离南京前,他曾回襄安老家探亲,没成想襄安已解放,自己倒成了二野的阶下囚。而后颠沛流离,命运多舛,诸多不可知。只是,这房子从此便归了政府,至今依然由房管会管着。

这么一说,现在的屋主人也只是个临时住客(权且就称他为屋主人吧),或是已经住得很久,只是一直没有“转正”罢了。如此热情的让一个陌生人踏进自己的私密地,然后如数家珍的娓娓道来,他原来只是把自己当一个“导游”,介绍的好似与己无关,却又满满的都是他的童年啊。

院子里,一位老人佝偻着背,正在水池里洗刷。老人似乎不大听见我们的谈话,洗完后就拎着一个盆自顾自的回了屋,连看都不看我一眼。跟着,房间里就传来了电视的声音。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,还有那一层薄薄的膜,一束光亮射出来,是新闻联播的时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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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主人说,这位老人是他的父亲,今年已经88岁高龄了。他所知道的都是听他父亲说的,留给他最多的回忆也就是这旧时的派出所了。

老人亦或曾在派出所任职,可能只是打个勤杂工,帮忙给犯人送送饭,或是给那想要逃跑的反革命和敌特分子补上一拳,捆个结实,再来上一脚。峥嵘岁月虽已滑过,腰杆也已不再挺拔,老人的虎背和粗莽的胳膊却依然显见,也足可见那个时代对敌斗争的强硬与残酷。

这一旁的平房,建造年代应该滞后于这座西式建筑。屋主人说,这里曾关押过数百人,近百人曾被从这里带出,然后送至不远的一处秘密地处决。因为沾了不少的血腥,派出所搬出后,这平房就一直被用一堵墙隔开。襄安人忌讳这血腥,也忌讳这平房,用一条巷道将其隔得分明,青石板上无杂草,丝毫不揪扯。听了这屋主人后面的叙述,我都后悔这随手拍的一张平房照,而且还是伸过手去拍的。待我把手缩回来,后背似有风吹过,一阵发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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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是傍晚,屋里暗得很,主人并不避讳我踏步往里走,倒是跟在我的身后,一边诉说着他的所闻所见。在这里,我见到了多少年没再见过的亮瓦,而借着这亮瓦些微的光亮,一个五角星特别分明的挂在了中堂上。

或许不是挂,只是画得逼真,连斑驳之处,也有层次感,确是震慑了那些曾经为非作歹而又不思悔改的恶人们。那时候的派出所,更像是一个荷枪实弹的军事机构。

中堂之上,有一个已经泛白的“寿”字,折叠处,也已被风吹落了去,触手便瞬间成了粉末状,染了我一指的尘埃。黑乎乎的墙角,堆了杂七杂八的木板,有些上面还有形式各样的木雕,只是尘色太重,发出一股忽浓忽淡的霉味,直刺我的鼻尖。

这里的霉味不同于别地的霉味,那些挂在墙头的,还有堆在地上的,算上那西式的门庭、透明的亮瓦、风化的古砖等,要是以年代来区分,或者给每件物品贴上一张日历,千层怕是有的吧。是谁将这一个个物件堆积在一起,然后自己就飘然仙逝的呢?我突然间想到了“物是人非”这个词,而那一个个人影就这么晃动着,在我的眼前。我急急的退了出来。

无为襄安古镇:峥嵘岁月里演绎烽火故事的派出所

其实我是被吓出来的,是被自己太过于丰富的想象吓的,被一座久得已经发霉的老宅吓的。屋主人说,这宅子其实不老,襄安古镇像这样的房子太多了,更久远的还可以追溯至明朝。而我,只想急急的离开老街,离开古镇。

听说被人骂“讨厌”是一件幸福的事,可我丝毫没有感受到。回来的路上,经过一户人家的院子时,从铁门外见一小儿,快活的躺在不锈钢澡盆里洗澡,嘴里还哼着小调。瞬间,我便又回到了现实中。本来想偷拍,结果被发现了,才不管他满嘴的“讨厌”,咔嚓咔嚓几张。小儿也不敢起身,生怕鸡露了。不过还好,他其实笑得更灿烂了。

收住了笑,我无缘由的抖了一下身子,似乎抖落了一地的霉味……